清代· 成鹫
出门踏破古人窠,佛祖当前不奈何。步步但须行实地,山穷水尽也由他。
昨日人窥董傅园,今朝客散翟公门。羞将雉性求田宅,止有萤灯付子孙。
郢匠岂堪还斲鼻,楚些无复更招魂。劳生欲别非难别,忍泪相辞勿复言。
经过此地许重来,旧路依然十日回。一片閒云归暝岫,千峰圆月印香台。
心同石溜寒偏细,目与松窗夜并开。独拥孤衾对玄度,山风吹雪下庭梅。
心空及第老维摩,家住林泉乐若何。一水东西乔木古,三堂宾主老僧多。
萱花笑日悬弧矢,玉树临风响佩珂。我在隔江遥望见,五云深处风巢阿。
乘车戴笠倍多情,长老峰头笑一声。僧未隐山官未擢,相逢不敢问前程。
吏隐如君得自然,多生曾结衲僧缘。春风怅别同为客,故国言归老此禅。
前路一投孤店宿,居人尽说长官贤。自从识得齐昌尉,始信梅生是人仙。
丰乐有真诀,善生良不殊。护根如韫玉,惜叶似藏珠。
形影不相假,斧斤何处无。偶来芳树下,迟尔立须臾。
隔水瞻云剌未通,旁人往往笑痴聋。心随飞絮还沾絮,兴逐南风又北风。
借得奇文须卒业,留将经论契参同。春畦草色青如许,珍重刍荛待玉骢。
闭门天光井底黑,出门路多尘逼侧。尘中走杀风马牛,觌面相逢莫相识。
十字街头冷眼看,齐国于陵称巨擘。自誇学究会谈禅,不似经生数行墨。
五十长斋不出家,惯向肉边寻菜吃。明明一个鲁诸生,被人唤作优婆塞。
忆昔与君俱盛年,吟诗压倒元与白。参差马齿愧称兄,潦倒鸡坛过半百。
当时挥手各西东,十载生涯分主客。腐儒几赴选官场,山僧直入无生国。
后来原是过来人,走却金乌无处觅。壮心未遂勿复云,底事无成深可惜。
旧年不觉又新年,元旦才过又元夕。灯市看看月正圆,现成一句真消息。
张拙秀才知不知,花开但借东风力。
咫尺虎溪水,危桥著屐过。旅禽知此意,留语入烟萝。
天路难如此,秋云薄较多。稻粱非所羡,相戒慎风波。
暝色入返照,馀光何陆离。晦明互迭代,云物交蔽亏。
玄黄战龙血,煜爚渐鸿仪。我欲匿光影,长歌天一涯。
三尺胡床七尺躯,横身无计笑区区。清谈我不如夷甫,嫚骂谁能恕灌夫。
紫陌追风鸣叱拨,华堂秉烛醉屠苏。茂陵多病曾知否,日夕吟呻独向隅。
成鹫(1637-1722),清朝初年广东肇庆鼎湖山庆云寺僧。又名光鹫,字迹删,号东樵山人。俗姓方,名觊恺,字麟趾,番禺(今属广东省)人。出身书香仕宦世家。其为人豪放倜傥,诗文亦卓厉痛快,尽去雕饰,颇有似庄子处。沈德潜誉为诗僧第一。作品有《楞严直说》十卷、《鼎湖山志》八卷、《咸陟堂集》四十三卷、《金刚直说》一卷、《老子直说》二卷、《庄子内篇注》一卷等。